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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道德经 时间:202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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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的教育智慧》序言

一、

我经常会想:我们中国人有一部《道德经》,是一件多么幸运、多么美妙、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道德经》,我们这两千五百多年的文化传承,会是怎样的;我也无法想象,如果没有《道德经》,我们炎黄子孙的精神构造,会是怎样的。

我经常会有一种冲动,写一部与《道德经》有关的文学作品(小说、戏剧或电影剧本)。这里面非常重要、非常微妙的一笔是:守函谷关的那个尹喜,是如何劝说老子写出了《道德经》?尹喜是蓄意谋划的,还是临时起意的?老子是直下应承,还是迫不得已?我想去好好回味一下:我们中国人是在怎样的一种缘分之下,获得了《道德经》,以致让我们可以在极其便利的条件下打开洞悉人生宇宙奥妙的慧眼?

《道德经》达到了非凡的智慧高度。这个“智慧”二字,贯通了人生宇宙的一体性,与我们日常所说的同名概念,不可同日而语。《道德经》的思想及其传承,作为一种思想高度的标尺,让我们这个民族,在“仁爱”、“勤劳”、“朴实”、“进取”、“勇敢”的诸种美德之上,平添了一种更为重要、更令世人仰望的美德——洞彻天人合一真相的超越性的心性智慧;在厚道安分的民族性格之外,又多了几分高远、深邃和浪漫。

《道德经》作为一座人类精神的高峰,令所有有思想、有情怀、有追求的人,都会慕名来这里瞻仰和探索。人们基于不同的眼量和立场,来这里领略不同的人生宇宙景观,各见其妙,各得其美,满载而归;叙说所见,评点所得,“横看成岭侧成峰”。但是,《道德经》本身如如不动,不增不减,它一直耸立在那里。

评说《道德经》,我最喜欢用的一个词语就是:“美轮美奂”!如果说,有一种东西,可以美丽得令人窒息,美丽得会让我们想“死”在它里头、与它地老天荒拥抱在一起,那就是《道德经》!

《道德经》让中国人的精神生活,变得富足、阔绰、灵动、高贵、华美。《道德经》保证了中华民族的后代,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穷”。

有《道德经》在,它所滋养的这片土地,就是肥沃的、富饶的、有强大生育性和生产性的;它所滋养的这个民族,精神上就是自足的、丰满的、不可征服的、有强大觉性和创造性的。

《道德经》是中国人的“思想翅膀”。它让我们在脚踏实地的同时,可以高瞻远瞩,可以与天地万物为一,可以获得无限的飞翔空间——《道德经》可以让中华民族在精神上“飞”起来!关于这一点,对老子意境体悟得非常透彻的庄子,将其概括成“逍遥”二字。“逍遥”是一种勇于超越现实的意趣和气质,它充斥于中国人的哲学思想、文学艺术创作、制作风尚、道德实践、人格追求及一般的社会心理之中。《庄子》首篇就是“逍遥游”,讲的就是在“无极之外,复无极也”的宇宙大背景之下,人类如何“怒而飞”“决起而飞”、如何与天地“以息相吹”的问题。一个能“飞”的民族、内秉“逍遥”气质的民族,是绝不会被一切艰难困苦、被生存时空的限定性所束缚所吓倒的。

这一点,就连欧洲大陆那些以思想的博大深邃而著称、而自傲的思想家们,也赞叹不已!在素有“哲学的国度”美称的德国,那些大师级别的思想家极少有不研究《道德经》的,莱布尼茨、康德、黑格尔、谢林、尼采、韦伯、曼纽什、海德格尔……都对老子推崇备至。著名数学家陈省生曾经说过,他于年在美国认识爱因斯坦,看到爱因斯坦书架上的书并不多,却有一本被翻看得已经显出破旧的老子《道德经》的德文译本。据说,海德格尔在自己的书房中挂了一对条幅,上书《道德经》第十五章“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年夏天,海德格尔曾与中国学者萧师毅合作,准备将《道德经》译成德文。虽然此次合作未能成功,但海德格尔一直没有改变对老子思想的推崇和倾心,并且多次在公开出版的著作中讨论“道”的意义。

老子的思想使世界各国的哲学大师、科学家们对中华文化心存一份敬畏,他让中国文化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从这一点上讲,老子是中华民族的大英雄、大导师!

现在我们讲“文化自信”,这个自信从何而来?轴心时代那些伟大圣贤如老子、孔子、庄子、孟子、荀子、墨子……的思想及其传承,都是我们文化自信的深厚根源。其中,一部五千言的《道德经》,占有特殊的地位。

二、

如果只能选择一个关键词来概括“道”的精髓,我会选择“玄之又玄”(亦即“无有双玄”)。“玄之又玄”四个字,胜过世界上无数关于本体论、认识论、宇宙论的冗长表述!

“玄”就是人生宇宙最根本的“奥秘”。在老子看来,这个终极奥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而且是往返流动、相互融合构造的两个。

“玄之又玄”的人生宇宙论,提示我们一切自然、人生与社会现象都在叠加态的虚际世界和确定态的实际世界之间往返流动,不存在一个单一的与人无关的实际世界;所有的实际世界都以主客体相互作用(“约定”)的方式取之于虚际世界,并且终要归入虚际世界。

我以为,“玄之又玄”与“天人合一”是等值的表达,都是表达中国哲学、中国文化精髓的最高命题。两个“玄”的相互作用、往返流动,讲的就是“天人合一”的道理。

如果说的形象化一点,似乎可以把“玄之又玄”解读为:“一个天大的奥秘,又套着一个更大的奥秘”。

如果学术化一点,则可以把前一个奥秘解释成“人类学认知尺度”,把套着它的、更大的后一个奥秘理解为“宇宙学存在尺度”。“人类学认知尺度”是基于人类感官经验模型化(视觉模型化、听觉模型化等)和概念思维而建立起来的认知模式及其限度。人类的感官经验所获得的,只是“被允许的真实”;人类的概念系统则充斥着无法避免的虚构性和想象因素。“宇宙学存在尺度”是我们对宇宙“本来的存在状态”的一种权且表达的概念,它本身自然也具有虚构性和想象因素。“人类学认知尺度”与“宇宙学存在尺度”之间,存在着绝对的不对称性。

我倾向于以一个具有哲学意味的概念——“尴尬”——来表述这两个尺度之间绝对的不对称及其相互作用、双向生成。

“人类学认知尺度”,是“人为自然立法”的尺度;“宇宙学存在尺度”,则是“自然为人立法”的依据。“人为自然立法”与“自然为人立法”的关系,这也是“玄之又玄”另一种学术化的解读。

我们还可以把“玄之又玄”看做是太极图中的那对“阴阳鱼”:一条鱼是潜在的、看不见的;另一条鱼是显现的、可以看见的。

在本书中,我也常以“虚际世界与实际世界”、“无限叠加态与有限确定态”等术语来表达“玄之又玄”。

偶尔的时候,我还会以“一丝不挂+一丝不苟”来描述“玄之又玄”。

极个别的时候,我甚至还会将其解说为“不负如来不负卿”。这需要特殊的语境。

我想,中华心学“十六字心法”讲“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个“道心与人心”,也可以是“玄之又玄”的一种解读。

老子的整个人生宇宙观,都是围绕着“玄之又玄”展开的。

三、

《道德经》是一个巨大的文化叠加态、思想叠加态,它的内容涵摄了哲学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辩证法,也包括了现在分类的宇宙学、物理学、政治学、管理学、社会学、历史学、伦理学等方面。人们可以从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研究《道德经》

我是做教育研究的,习惯于从教育角度看问题。

从教育的角度看,《道德经》是一部教育经,一部地地道道、正正经经、名正言顺、无可置疑的大教育经!

它的每一章、每一段、每一个字,讲的都是“教育”。

它讲的是“道的教育”,用老子的话说,是“不言之教”;讲的是道如何内在地、不动声色地帮助万物、帮助人类自我成长。

道生万物,道对万物有“大生德、大养德、大成德、大教德、大安德”。道在万物中预置了“自化”(自我教育、自我明白)的机制,其中尤以人类的自化机制最为精妙、博大和通达。道的教育,包括了一切“可道”,包括了“天地化育”,包括了有形有相的自然界教育,却比之更为深刻和玄妙,它是妙不可言的,是超出一切言语表达和比较之外的。

老子提出和倡导“道的教育”(“不言之教”),竖立了一个高不可攀的教育丰碑,在人类教育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道的教育告诉我们,世界万物本来就存在一种“内在的隐含的教育机制”,它能够帮助万物自我化育和成长;它是人生宇宙最初始、最本原的教育,它是“无为”的、“不言”的、自然发生自动运行的,不需要施加人为的欲念、思想、言语、行为;其他一切形形色色的人为教育都是在道的教育的基础发生和建立起来的,它们须臾不能脱离道的教育所提供的前提、机制和条件。

我们今天谈论、研究、实施任何形式的教育,都不可能无视道的教育,都不可能绕过道的教育;无视道的教育,绕过道的教育,教育就要出极大的问题,这已经被人类教育的历史所证明,尤其被当下教育的实践所充分证明。

为人生宇宙找回“玄之又玄”,为教育找回“不言之教”,为生命成长找回真相,为无路可走的极化的工业化文明体系找回康庄大道,这是我们学习和研究《道德经》最重要的事情。

四、

这里要着重说说“可道”。

“可道”在《道德经》里是一个支柱性的概念,也是我们理解道的教育的立论依据。我并且把老子的全部哲学称作“可道哲学”。我提出1——

老子哲学的特质,是“可道哲学”,即由形而上的道本体论出发,通过其内在的体相、体用的矛盾运动,转换为实践、认识的方法论,从而衍生出一整套社会治理哲学和人生哲学。可道哲学的精髓,是无有叠加态这一“玄之又玄”的事物所显示的宇宙最基本、最普遍的矛盾关系及其辩证运动,正是它发起、推动和演绎了地老天荒、生机盎然的“世界之舞”。概括地说,“玄之又玄”的无有叠加,是老子可道哲学的核心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老子可道哲学所演绎的关于宇宙生成演化的内在法则。可道哲学的题中应有之义即是道的教育。老子认为道具有“可道”的本性,因而“可以为道”,即可以通过无为自化的内在力量,引导人类加入大自然地老天荒的恒久舞会,与万物相拥而舞、和谐共存。人类的教育,应该充分理解道的教育的旨趣,成为悟道合道的教育。

————

1参见《中国教育科学》年第2辑《道的教育与教育之道——论老子的“可道哲学”》

对于“可道”,我以为并非如众人所说,指“可以言说”,而是指现象界的有迹可循,“可以为道”。“道”字除老子所赋予的本体论涵义,其义有三种解释:一是道路;二是言说;三是引导(“導”)。对于“可道”的“道”,大部分解读者、注释者取第二义,我取第三义(暗含了第一义)。

王弼注《道德经》,讲“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什么是“指事造形”?许慎《说文解字》说:“指事者,视而可识,察而见意,上下是也。”那么,什么又是“造形”?《周易系词上》:“在天成象,在地成形”;韩康伯《周易注解》:“象况日月星辰,形况山川草木。”据楼宇烈《老子道德经注校译》,“指事造形”,借以指可识可见有形象之具体事物。

南怀瑾说:“有人解释《老子》第一章首句的第二个‘道’字,便是一般所谓‘常言道’的意思。那么,这个‘道’字,也便是代表了说话的意思。其实,这是不很妥当的。因为把说话或话说用‘道’字来代表,那是唐宋才较为普遍的口头语。”(《老子他说》)

可道,可以说是道生万物过程中最初始的整一现象界(相当于现代宇宙学所讲的大爆炸后形成的“宇宙汤”)所内在具有的契合性、提示性。道作为本体无形无相,它也就无所用,但道又能生出一切现象,这些现象对于觉性生命有提示、暗示作用,能够像道路一样为觉性生命特别是人类指引方向。可道,即是“可以为道”,也可以说“可道即導”。

老子主要以“道”命名(较少时候也以“无”、“一”、“大”、“朴”等命名)天地万物的本体,其实就包含了“用”方面的考量。“道”隐喻着“道路”、“可道”,即具有“導”的作用。老子的全部哲学,都基于“可道即導”,所以可看作是“可道哲学”。以此立意,笔者把《道德经》看作是“大教育经”。

道的能量、恩泽和规范,体现在万物、人类身上,就是“德”。我把它归结为“道有五德”,即:大生德,大养德,大成德,大教德,大安德。大生德是:“生而不有”;大养德是:“长而不宰”,“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大成德是:“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大教德是:“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大安德是:“天长地久”,“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这就是道对万物人生的创生—养护—成全—教导—安顿之恩德,总括起来就是“生养教化,成全安顿”。这是什么?这是“大慈大爱”。《道德经》涉及“道之五德”,而更多论述的是“大教德”,也就是“可道即導”的教化之德。所以说,《道德经》的论述集中在“可道”。

五、

中华文化的精髓在于“天人合一”,这与“人神对峙”的西方文化传统有很大的不同。

“天”与“人”为什么本质上是“合一”的?为什么可以“合一”?为什么需要“合一”?“合一”的基础是什么?怎样“合一”?对此,儒释道有不同的解释,发展出不同的思想体系,但殊途同归。基本的论证思路是:由于人的觉性具足,因此不仅“得天独厚”,而且通过“反”的作用,可以“尽性之天”“与天地参”。

譬如,“十六字心法”这样讲:“人心惟危,道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是讲“道心”与“人心”的相互关系,希望能够明察二者的特性,达到允执厥中的目的。《中庸》曰:“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诚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圣人也。诚之者,择善而固执之者也。”这里提出了“天之道”与“人之道”的关系问题,认为“天之道”是自然而行,不必勉强;“人之道”则需要选择和努力。这个“诚”,翻译成今天容易理解的词语,就是“真”或“自然”(周敦颐讲:“诚无思,诚无为。”这表明“诚”这个概念明显揉入佛道自然无为的思想意蕴。《论语》里并无“诚”的概念);“诚之”,就是“使其达到、回归到真或自然”,这其实指的就是教育,所以说“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诚则明矣,明则诚矣。”这个道理,与佛学经典《楞严经》所讲“性觉妙明,本觉明妙”也是相通的。一个是“诚”本具的“明”,无所不明,相当于“性觉妙明”;一个是运用这个“明”的能力,回归于“诚”,回归于本体,相当于“本觉明妙”。《中庸》又曰:“惟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这段话里出现了三个“性”:自己的天性、众人的天性和万物的物性。这段话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只有完全达到“诚”的人,才能够充分明了和实现自己的天性;只有能够充分明了和实现自己天性的人,才能够帮助别人充分明了和实现各自的天性;只有能够帮助别人充分明了和实现各自天性的人,才能够助成万物实现各自的物性;只有能够助成万物实现各自物性的人,才能够赞助天地的化育;只有能够赞助天地化育的人,才能够跟天、地并列为“三才”了。

老子以“玄之又玄”来阐发“天人合一”,又以“以无御有”和“知雄守雌”“知白守辱”“知子守母”来揭示如何处理两个“玄”之间的不对称性的原则。这其中也同时向我们透露教育的奥秘:有一个道的“不言之教”,有一个人的“赞天地之化育”,这两种教育形态的内在融合、相互作用,体现了教育的“天人合一”,体现了教育的“玄之又玄”。

六、

圣贤之学的本质都是教育学。轴心时代的圣贤讲宇宙万物本体,讲万物由来,无一不是落实于教育的,无一不是为了教化的需要。这个教育的本义,是“以自然之道和自然德性养育自然生命”,也可以说是“以神会神”、“以天合天”(庄子语)。

圣贤之学中的体用关系,最大的“用”就是教育;教育作为圣贤之学最大的用,首先是天人合一的觉悟之用、明心见性之用、“以天合天”之用。

只是这个“用”会由于用性的膨胀会变异,会“离道自生”,会在不断分裂的过程中繁殖出各种僵硬固化的外在之用:工具性之用、对立性之用、对抗性之用、斗争性之用。这样,就使得道的教育演变成形形色色单一化的“径的教育”,包括“知的教育”、“力的教育”、“能的教育”、“争的教育”。对于当下的教育,需要强调回归圣贤之道和道的教育的重要性。

回归圣贤之道和道的教育,有三个重大而现实的意义,即“返本”、“立据”、“辨理”。

1、返本

圣人之学作为教育学,都特别重视“反本”——回归于圣贤之道。现行教育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失去了自我意识、自我把控,失去了目标感和方向感,究其根源,就在于“教育失本”!教育失了什么“本”?失了道的教育的本:“不言之教”变成了“无教不言”(离道自生的言教,成为唯一的教);“无有”变成了“有有”(恰是被庄子否定的“有不能以有为有”,);“玄之又玄”变成了“唯此一玄”(走向刻板化、内卷化、极化的“单玄”;“阴阳鱼”死了一条)。这就是现代教育出的一系列问题的根源。教育的反思和变革,应该在“返本”上下功夫,回归于圣贤指出的教育之道。

2、立据

人的教育不是不证自明的事情。人的教育需要通过“理性立法”阐明自己的内在依据,论证和声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与正当性,否则人的教育很容易僭越和异化,走向“教育”本义的反面,变成不讲理不正当的“伪教育”,成为对人的控制和伤害。回溯一下教育史,我们不难发现,从轴心时代至今,人的教育的内在依据一直是退化、削减、衰弱的;教育的内在规定性越来越弱化,而外在性越来越强。失去了内在依据的教育是极其丑陋、粗暴的,对于人类既不是幸事,更不是福祉。

从轴心时代以来,“道的教育”(不言之教)与“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参”及“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中庸》)一起,恰成教育上的“玄之又玄”、“天人合一”的构造。在这个构造中,道为本位,以道为本,道成为人的教育的内在依据。但由此往后,世降道衰,人的教育越来越偏离自己的内在依据,追求外在,自立名相,走上了“离道自生”的道路。我们开始信奉“以善(主观名相之善)为本”,“以欲为本”、“以知为本”,“以力为本”、“以斗为本”、“以有(占有)为本”,即将各种主观解释的“善”,将“欲望”、“知识”、“力量”、“长技”、“能力”,将“斗争”、“对抗”、“占有”、“黄金屋人上人”、“改变命运”、“阶层流动”……作为了教育的基本依据;教育,许多时候变成了竞争工具、斗争武器、炫耀资本、交易筹码。这些形形色色的“径本位”可能不乏一时一地的权宜性、合理性,但它们不应该被定于一尊,而应该在总体上回归道本位,回归以道为根本的内在依据。

3、辨理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道有“道理”,径有“径理”。

所谓“径理”,就是旁门左道,就是小道理,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甚至经常是强词夺理。

现在,教育上许多人都急于求成,热衷各种各样的“径”;大家讲的,许多都是径理。特别是那些蛊惑人心、兜售其奸、言之凿凿的演说者,满嘴都是径理!径理蒙蔽了真心,遮蔽了真相。每一种径理讲起来都是不容置疑、言之凿凿的。牛角尖里也能讲个天花乱坠出来。

径理虽听起来似乎有“理”,但太狭隘了,太执着了,丢掉了整体,是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中国教育、中国家长,许多时候就是被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径理搞乱了心态的!

当下教育,更需要我们来谈“道”,讲“道理”。

道理跟径理区别何在?

道理者,“道之理”也,“可道”(或称“德”)也!就是道的本性,显化于自然界、显化于万物万事而呈现出来的那些迹象、特征、征候,当它被思想者特别是圣贤加以观察、总结、提炼、概括的时候,就成了人们行为选择的依据和规范,成为人们生存、思维、发展的向导。

能够体察、辨认、总结道理者,需要“致虚极、守静笃”,“以观其妙”,也就是要以道心、清澈之心、无我之心、公正之心体认道理。

当代社会,各种径理甚嚣尘上,我们需要回归、光复道的教育和教育之道,以根本性、整体性、恒久性的道理来统御、引导各种径理。

七、

《道德经》的内容,如同轴心时代那些圣贤的伟大经典一样,与现代一般图书的内容是很不一样的。《道德经》讲的是“现量”的东西,是老子在“致虚极,守静笃”的状态下,通过心性智慧的直观作用,“观”到的人生宇宙的真相(“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对此,《庄子·田子方》里有这样的描述:

孔子见老聘,老聃新沐,方将被发而干,慹然似非人。

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见,曰:“丘也眩与?其信然与?

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

老聃曰:“吾游心于物之初。”

在这一段里,“慹然似非人”“丘也眩与”“形体掘若槁木,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游心于物之初”等句子,描述的都是老子“致虚极,守静笃”的现量、直观状态。

在现代社会条件下,我们一般人的心性智慧,是通过“比量”形式运行和呈现的。比量的意思,就是通过文字表述的推导和比较而得到知识。比量不是心灵对真相的直观,而是间接获得的认知。一个又一个的“间接”、一代又一代的“间接”,难免世降道衰、信息衰减、以讹传讹、等而下之,一代不如一代。

以比量阅读现量,肯定是不匹配的。

怎么办呢?

读《道德经》,不能完全把它当普通的文字、书本来读,不能只是在文字、语法、逻辑里钻研、推理,那样很难得到老子思想的精华,甚至南辕北辙。老子说道“与物反矣”,又说“正言若反”,这说明对道的理解要超越感官经验和概念思维。

“玄之又玄”已经向我们强烈提示了认识人生宇宙真相的方法论,那就是把“无名之玄”与“有名之玄”结合起来、叠加起来同时考虑。对于现代人来说,特别容易忽略的是“无名之玄”,因为我们一直处在高度张扬物质实在的工业化文明体系里,社会上追崇的都是“五色”“五音”“五味”等与感官享受有关的东西,很难体会虚无的好处,不能理解“无有入无间”。

为了强调“无名之玄”,我有时候会向交流者讲解和推荐“始于空虚”的阅读方法:从经文的第一个字的左边开始——第一个字的左边当然没有字了,这就是“空虚”——掩卷沉思,细心体会老子“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庄子语)的嗫嚅之状,从“不能知不能言”之处去理解勉为其难的“知”和“言”。“空虚”不是顽空,这里有东西,有无限可能性的叠加态总和,有能够形成全部经文文字和内容的“众妙之门”。

从这个“众妙之门”进去,才能够登堂入室,真正理解那些有无相生的文字和内容。

年初撰于休斯顿

年修改于北京

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且听爸爸讲。

陈建翔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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