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字义:
故:『說文解字注』使爲之也。今俗云原故是也。凡爲之必有使之者。使之而爲之則成故事矣。引伸之爲故舊。故曰古、故也。又《廣韻》事也。《易·繫辭》是故知幽明之故。《疏》故,謂事也。又《廣韻》舊也。《易·雜卦》革,去故也。鼎,取新也。又《禮·曲禮·疏》故者,承上起下之語。又《禮·檀弓》非有大故,不宿於外。《註》大故,謂喪憂。又《前漢·蘇武傳》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註》師古曰:物故,謂死也。言其同於鬼物而故也。又《荀子·王霸篇》不隆本行,不敬舊法,而好詐故。《註》故,巧也
相:『說文解字注』省視也。釋詁、毛傳皆云相視也。按目接物曰相。故凡彼此交接皆曰相。旱麓、桑柔毛傳云。相、質也。質謂物之質與物相接者也。易曰。地可觀者。莫可觀於木。此引易說从目木之意也。目所視多矣。而从木者、地上可觀者莫如木也。又《廣韻》共也。《正韻》交相也。《易·咸卦》二氣感應以相與。《公羊傳·桓三年》胥命者何,相命也。《註》胥,相也。相與胥音別義通。又質也。《詩·大雅》追琢其章,金玉其相。《爾雅·釋詁》視也。《左傳·隱十一年》相時而動。又《集韻》助也。《易·泰卦》輔相天地之宜。《書·立政》用勱相我國家。又《爾雅·釋詁》導也。又勴也。《註》謂贊勉。《疏》鄉飲酒云:相者,一人敎導,卽贊勉也。又《增韻》宾也。《周禮·春官·大宗伯》朝觀會同,則爲上相。《註》相,詔王禮也。出接賔曰宾,入詔禮曰相。相者,五人卿爲上宾。又《廣韻》扶也。《禮·禮器》樂有相步。《註》扶工也。又《小爾雅》治也。又《字彙補》音禳。《禮·祭法》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註》相近當爲禳祈。生:『說文解字注』進也。象艸木生出土上。下象土。上象出。《玉篇》起也。《莊子·外物篇》凡道不欲壅,壅則哽,哽而不止則跈,跈則衆害生。《註》生,起也。又《玉篇》產也。又出也。《易·觀卦》上九觀其生,君子無咎。《註》生,猶動出也。又養也。《周禮·天官·大宰》五曰生以馭其福。《註》生,猶養也。又《韻會》死之對也。《孟子》生,亦我所欲也。又造也。《公羊傳·桓八年》遂者何,生事也。《註》生,猶造也。又性也。《書·君》惟民生厚,因物有遷。《傳》言人自然之性敦厚,因所見所習之物,有遷變之道。又《詩·衞風》旣生旣育,比予于毒。《箋》生,謂財業也。又不熟也。《史記·項羽紀》與一生彘肩。又語辭。《李白·戲杜甫詩》借問別來太瘦生。《歐陽修詩》問向靑州作麼生。又平生,疇昔也。《阮藉詩》平生少年時,趙李相經過。《杜甫詩》平生爲幽興,未惜馬蹄遙。又《正字通》凡事所從來曰生。又所生,祖父也。《詩·小雅》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疏》當早起夜臥,行之無辱汝所生之父祖也。又友生,朋友也。《詩·小雅》矧伊人矣,不求友生。又先生,師之稱。諸生,弟子之稱。又《前漢·郊祀志》故神降之嘉生。《註》師古曰:嘉生謂衆瑞。又《楚語》滯則不震,生乃不殖。《註》生,人物也。又與牲同。《前漢·昭帝紀》令破烏桓。斬虜獲生有功。《註》獲生口也。又與狌同。《汲冢周書》郭都生生。《韻會》音眚。育也。《論語註》四乳生八子。
难:《說文》鳥也。又《玉篇》不易之稱也。《集韻》難,卻除凶惡也。《周禮·春官·占夢》遂令始難歐疫。又《詩·小雅》其葉有難。《傳》難然盛貌。《廣韻》患也。《易·否卦》君子以儉德辟難,不可榮以祿。又詰辨也。《唐史·韋處厚傳》張平叔議糶鹽,韋處厚發十難以詰之。又《書·舜典》惇德允元而難任人。《傳》難,拒也。又《孟子》於禽獸又何難焉。《註》難,責也。易:『說文解字注』蜥易、蝘蜓、守宫也。在壁曰蝘蜓。在草曰蜥易。方言曰。守宫、秦晉西夏謂之守宫。或謂之蜥蜴。其在澤中者謂之易蜴。南楚謂之蛇醫。或謂之蠑螈。東齊海岱謂之螔,北燕謂之祝蜒。桂林之中守宫大者而能鳴。謂之蛤解。易本蜥易。語言假借而難易之義出焉。鄭氏贊易曰。易之爲名也。一言而函三義。簡易一也。變易二也。不易三也。祕書說:日月爲易,象隂陽也。按參同契曰。日月爲易。剛柔相當。陸氏德明引虞翻注參同契云。字从日下月。象侌昜也。謂上从日象陽。下从月象陰。緯書說字多言形而非其義。此雖近理。要非六書之本。
《易·繫辭》《易》者,象也。《疏》《易》卦者,爲萬物之形象。《又》生生之謂易。《註》隂陽轉易,以成化生。《疏》隂陽變轉。《周禮·春官·大卜》掌三《易》之灋: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註》易者,揲蓍變易之數,可占者也。《孔穎達·周易正義》夫易者,變化之總名,改換之殊稱。《朱子·周易本義》《易》,書名也。其卦本伏羲所畫,有交易、變易之義,故謂之《易》。
又《易·繫辭》日中爲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公羊傳·宣十二年》交易爲言。《註》交易,猶往來也。
又《禮·檀弓》易墓非古也。《註》易謂芟治草木。《孟子》易其田疇。《註》易,治也。又《公羊傳·宣六年》是子之易也。《註》易,猶省也。又《論語》喪,與其易也,寧戚。《何晏註》和易也。《朱傳》易,治也。又《爾雅·釋詁》平、均、夷、弟,易也。《註》皆謂易直。《疏》易者,不難也。又《史記·禮書》能慮勿易。《註》易,謂輕易也。
成:《說文》就也。《廣韻》畢也。凡功卒業就謂之成。又平也。《周禮·地官·調人》凡過而殺傷人者,以民成之。又終也。凡樂一終爲一成。《書·益稷》簫韶九成。《儀禮·燕禮》笙入三成。《註》三成謂三終也。
又善也。《禮·檀弓》竹不成用。《註》成,猶善也。又《秋官·士師》掌士之八成。《註》八成者,行事有八篇,若今時決事比也。《釋文》凡言成者,皆舊有成事品式。又必也。《吳語》勝未可成。《註》猶必也。又倂也。《儀禮·旣夕》俎二以成。《註》成,猶倂也。又《禮·王制》司會以歲之成質于天子。《註》計要也。又《司馬法》通十爲成。《周禮·冬官考工記》方十里爲成。《左傳·哀元年》有田一成。又重也。《爾雅·釋地》丘一成爲敦丘。《註》成,猶重也。周禮曰:爲壇三成。又《釋名》成,盛也。又《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解读:故在这里是承上启下而言的,上面美善之所在,丑恶亦自相随。有是不自有而有,即是本来就有。就像我们人类从降生开始,就会哭、会笑、会动,不需要别人教一样。也像种子一样,在没有栽种之前,它必须在真空中有胚芽,如果没有在真空的胚芽,你用外来的因素,再怎么做,它都不会发芽。还有你要做什么事,还得自己有相应的能力,与外界相适应去努力作为,才能做好。被人施舍的,和意外捡到的,不代表你做成事了。
无是不自无而无,即是本来不无。就像虚空,我们肉眼看不到颜色,耳朵听不到声音,手摸不到物体,不代表它一切都没有。它还有空气,还有其他物质存在。也像一杯纯净水,你肉眼看不见除了水以外还有其它物体。若是你将它放到零度以下的地方,很快就会看到是冰块。你要是将一杯水放在正常的温度以下,时间长了,就会生出一些小虫或杂质之类的东西。这看起来没有的实物,即是不无。
有无相生,即是本来就有和实际非无的物质,通过时间和空间的相应条件交融转换,而得以生育发展。就像上面说的一杯水,本来看不到其它物质,一旦得到事宜的温度,他就会产生小虫或杂质,无中生有一样。
还有,一阴一阳之谓道,从人类来说,婴儿的诞生必须经过父经母血的融合,才能逐渐孕育成型。阴阳学中,男代表阳,女代表阴,若是将男性与女性间隔开来,从不交往,阴还是阴,阳还是阳,即是一还是一,二还是二,他们根本没法生出三来,也没法生育更多的子女。此时男精女血,可以说是有,自然界的空间可以看作是无,如果没有男女经血的融合,则有还是有,无还是无,这样不能生育儿女。若是将男女经血融合,经历一定的时间和相适应空间,自然就能孕育婴儿。这就是有无相生的现象。至于其他。经济、财物、事业、等等方面也都有这么一些过程。
通常我们说的难,指的是想不出或者想到做不到,因天时之难,人事之难,背乱乖违之难。不能达成心愿,这些都是难。通常说的易,指的是不有为做作,少费心思,自然而然、无为而为,少费力就能做好的事就称为易。
难本非难而难,易本不易而易,都是相对而言的。比如,我们和动物相比,通常来说论智慧,动物不如人,但是我们自己心里想靠自己的体力,一天跑二百公里的路程,自己体力不够,就觉得很困难。可是有些动物就不一样,二百公里的路程,它们可能轻易就能跑下来。我们想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几千米的高山,体力不行,爬起来很困难。可是雄鹰和大雁就不一样,几千米高空,它们可能会很轻易的飞越,这是本能方面的难。这方面,虽然我们人类不如动物,但是人类的智慧比它们强,可以将它们网罗射杀,跑步不如它们,我们可以制造汽车、火车,登高不如它们,我们可以研制飞机。这就是人类智慧的易。那些动物,若想做到这些,也就变成它们的难。
难易相成,本来万事万物,各有其难,也各有其易,所以为难,是随着各自心力的不同,相对于思想不出来和力所不及的事物而下的定义。为易,也是随着各自心力的不同,相对于容易相处,容易做到的事物而下的定义。对于很多事物,我们心里想去做,能力不够,自然会犯难。比如我们自己没有钱,看到镇上有三层高的楼房,自己想建一套房,看起来是比较困难的。若是把修建三层高的楼房当做一生的理想,就先打三层楼的基础,努力的去工作,或打打工,或种种地,种植些水果或者蔬菜之类的,日积月累,久而久之,应该是有希望达到心愿的,这就是通过努力,转难为易了。
若是到县城看到三十层高的楼房,自己想建一栋,把它当做一生的理想,就得打三十层楼房的基础,也努力去做。只是三十层高的楼房不比三层高的楼房那么容易建,光靠打打工,或种种地,种植些水果或者蔬菜这些工作,是很难达成心愿的。那就得想一想更好的办法,或做些生意,或开发些小商品,尽心尽力去做,若是各方面都安排有序,久而久之,钱财积累越多,要建好这栋楼还是可以的。当然,对于一般人,也是很难的。
要是在京城看到上百层高的大厦,想建一栋,这对一般没有钱的人来说,就像异想天开了。可是有志向的人,他还是会去建的,他把修建这栋楼当做自己一生的目标,努力去做,困难是可想而知的。他就得仔细规划,先在心里打下一个修建大厦的基础,他知道用三层楼和和三十层楼房的基础,不能承载这座大厦,就得打一百层楼的基础。知道只靠打打工、种种地、种植水果或者做些生意和开发些小商品,是很难达到心愿的。于是他就得想到出口商贸,或集集资,或招招商之类的计划,通过各方面的努力,若是机缘成熟,还是可以的。当然,这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成功几率是很小的,有可能,大部分人拼一辈子,辛辛苦苦经营都不能完成心愿,有可能只打好一个基础,有可能只建好几层或者几十层,最后完不成心愿。但是只要努力去做,也是有意义的。
上面的几种楼房的修建,在我们个人各自的经济能力来说,都是很困难的。可是,这些楼房,要是由我们的国家政府来修建,那就不难了,以现在中国的经济技术,应该是很容易的。
再看,古往今来,许多王公宰辅、达官贵人,他们通过各种机缘,成就自己。他们的子孙可以轻易地享受祖先遗荫,生活是很容易的,要是他们也兢兢业业,自然可以世代承传。若是他们喜爱吃、喝、嫖、赌等等恶习,用不了多久,就会败家。一旦家败,要想回到以前风风光光的生活,就变成困难了。这就是难易相成的例子。
从上面修建楼房的例子,可以联想到古往近来的修行人,他们想通过修行成圣、成贤、成仙、成佛,都得都得立一个志向,也就是有一个理想。通过这个志向,一步一步自我完善,最后了却自己的心愿。虽然理是这么一个理,只要努力行善修行,就能达到心愿。但是,事却不是这么一个事。你的志向立在那儿,只能往哪儿走,经典是随缘方便而作的,不是所有的经典方向都一致。三乘法门,各自随心力、随志向前往。
你的理想是想长命百岁的,你就学学营养卫生之道,可以享受一切自己认为合理的幸福和快乐,不必要刻意去做些什么,也不必非要要拜佛求仙不可。这样的人,就像打三层楼房基础的一样,只要照顾好身体,稳稳当当,达到心愿的是不难的。
你的理想是想做教门领袖的,你可以学好做个圆融事故的人,尽心尽力为教门做事,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通过各种渠道,努力去争取,机会到了还是可以的。这样的人,就像打三十层楼房基础的一样,可以不出家,可以不斋戒,可以不具舍,可以享用一切世间的幸福和快乐。只要认真做好事,顺从领导安排即可。当然想达到心愿,困难还是很大的,因为有切身利益,竞争多,所以能到那个位置,也是很不容易的。
若是你的志向,是想超越生死,达到圣先贤佛的境界,那么,你就不能成天为自己的身家儿女做打算,也不能沉迷吃喝玩乐,不能刻意分别贫、富、贵、贱,人、我、众生,不能起争名逐利之心了,必要时还得出家或者远离亲人朋友,关键时还得身心具舍。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前面两种人的思想和见解,就与超越生死的见解不一样,它本来就不是超越生死的思想,硬套上去肯定会有问题的。有的人即使想走超越生死的路,也没那么容易。首先得明白圣先贤佛都为社会做些什么,都讲些什么,他们用什么方法成就自己。他们为何能超越生死。想弄明白这些,没有明师指导,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弄不明白,要想走这条路难如登天。再说,就算你有缘分,能明白了,还得自己去实践,能不能做到做好,还是问题。所以,大多数人选择接近世俗生活的方面来修行,利用这个圈子和氛围,好好生活,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做人得明理,不能将世俗生活的修行理念概括超越生死的思想,若是贪图利益和不明事理的人,强行沽名钓誉转化概念,愚弄后学,那就不是做人的本分了。
可见,人生超越生死有多难了,千千万万人中难有一人能立那样高的志向,立了志以后,万千人中能不能有一二个了却心愿,还是未知数,人间哪儿有那么多圣先贤佛啊!
引用注解:
宋常星解读:故之一字。一切事之因。承上文而言之者。谓之故。有之一字。譬如有天地。有人物。有形器。有名象者。皆谓之有。无之一字。譬如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希夷微妙。可以神会。不可名言者。谓之无。相生二字。即是生生不已。变化不穷之义。当时太上恐后人见有执有。认无执无。所以发明有无相生之旨。人皆知有之为有。无之为无。不知有而不有者。乃是以有入无也。无而不无者。又是以无入有也。是故有无不颠倒。则阴阳不返覆。阴阳不返覆。则相生之道不立矣。此所以有无相生之妙。隐显莫测。变化无穷者此也。文中言有无相生六字。盖是此义。
前后二字。无名之始谓之前。有名之后谓之后。天地之始终。人事之循还。皆有前后相随之义。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者。阴阳之相随。一寒一暑。迭成四时者。气候之相随。由此而推。一反一正。一去一来。一清一浊。一消一长。莫不是此相随。故曰前后之相随。盖是此义。以上六句。是太上破天下之人。当知美恶之事。不可惑于有为之意。大道之实理。本不分美恶。不辨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莫不浑融一贯者。但因天下之人。以有为为美。以有为为善。种种对待之微机。虽欲止之。岂可得乎。人能去此六种之妄见。真妄两忘。观玅之门。自此而入矣。故之一字。一切事之因。承上文而言之者。谓之故。有之一字。譬如有天地。有人物。有形器。有名象者。皆谓之有。无之一字。譬如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希夷微妙。可以神会。不可名言者。谓之无。相生二字。即是生生不已。变化不穷之义。当时太上恐后人见有执有。认无执无。所以发明有无相生之旨。人皆知有之为有。无之为无。不知有而不有者。乃是以有入无也。无而不无者。又是以无入有也。是故有无不颠倒。则阴阳不返覆。阴阳不返覆。则相生之道不立矣。此所以有无相生之妙。隐显莫测。变化无穷者此也。文中言有无相生六字。盖是此义。难之一字。譬如心思不能到。人力不能胜。或天时。或人事。背乱乖违。不能成就。是以谓之难。易之一字。譬如不有造作。不用心机。自然而然。无为而为。是以谓之易。不知难者。不可徒畏其难。妄生穿凿。多作安排。因物处物。随其自然。则难者自变而为易。易者。不可徒忽为易。任意悠游。怠荒忽略。物来不顺应。事至不能通。则易者亦变而为难。难之成易。易之成难。难易之相成。皆是用心于见解知觉。迷执于有欲有为。若能以道识妙。顺德识窍。虽至难之事。未尝不容易而成也。天下之事。有长必有短。有短必有长。譬如人以人为长。而我有长于人者。则我为长。而人短矣。我以我为长。而人有长于我者。则人为长。而我又短矣。相与比并。眼见之长短。无所不见矣。修道之人。果能明长短之理。不起是非人我之情。不生太过不及之念。何有长短之分。长短之事。
高者不可为下。下者不可为高。各安其本分。循其自然。安有相倾之理。惟高者自恃其高。而有凌物傲世之气。是高者倾于下。下者不自安其下。而有欺上灭长之心。是下者倾于高。高下相倾。皆是舍道之希夷。贪身外之闲气。若肯曲己全人。不生忌妒。其高其下。不待勉强。自有一定之实理。而不易矣。
凡天地之间。五行成物。而水火木金土。无不有音声焉。金空则响。响则有声而音和。木被风摇。摇之有声而音和。水激有声而音和。火烈有声而音和。土为缶器有声而音和。声中有音。音乃成声。无物不有音。无物不有声。声因实而虚呜。音因虚而空应。阴阳互合。生于自然。
前后二字。无名之始谓之前。有名之后谓之后。天地之始终。人事之循还。皆有前后相随之义。一动一静。互为其根者。阴阳之相随。一寒一暑。迭成四时者。气候之相随。由此而推。一反一正。一去一来。一清一浊。一消一长。莫不是此相随。故曰前后之相随。盖是此义。以上六句。是太上破天下之人。当知美恶之事。不可惑于有为之意。大道之实理。本不分美恶。不辨有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莫不浑融一贯者。但因天下之人。以有为为美。以有为为善。种种对待之微机。虽欲止之。岂可得乎。人能去此六种之妄见。真妄两忘。观玅之门。自此而入矣。
杜光庭解读:此明有无性空也。夫有不自有,因无而有,凡俗则以无生有;无不自无,因有而无,凡俗则以有生无。故云相生,而有无对法,本不相生,相生之名由妄执,亦如美恶非自性生,是皆空,故圣人将欲救其迷滞,是以历言六者之惑。老君叹彼常徒迷乎正道,妄生封执,滞此幻情,故明此义,以祛其执。夫执者,着也。执有即斥无,执无即斥有,执难即斥易,执易即斥难,执短即斥长,执长即斥短,执高即斥下,执下即斥高,执后即斥前,执前即斥后。有此执故皆非究竟,故经云执者失之。但无偏执,自契中道,便入玄妙正观之门矣。
难易法空也。此以难,故彼成易。此以易,故彼成难。亦如工者易於木而难於埴,陶匠易於埴而难於木。故云难易於成。若同其所难则无易,同其所易则无难,难易无实,妄生名称,是法空。故能了之者,巧拙两忘,则难易名息,亦如美恶无定故也。夫难因於易,非易无以知其难,易因於难,非难无以彰其易。循环倚伏,递为之用。审而明之,於难无滞,於易无执,即可以语其齐物,通乎中道矣。工者,巧伎之称也。陶者,和土为器也。各擅其伎则为易,更而使之为难也。
长短相空也。以长故形短,以短故形长。故云长短之相形,亦如凫胫非短,以鹤之长,故续之则忧,鹤胫非长,因凫胫之短,故断之则悲。见短长相形,犹如美恶,既无定体,是皆妄情。形相既空名亦空,故特未定也。夫物之形也,有短长之相。事之兴也有难易之法。化之起也,有有无之变。俱自然也。若拘常俗之见,则长者不得不长,短者不得不短。有无难易,亦在兹乎。滞之则为执,通之则为道。惟有道者能无滞尔。凫鹤之喻亦《庄子□骈拇篇》之辞也。谓各自有正,不可以此正彼而损益也。此斥世人不任自然之旨也。
高下名空也。高下两名,互相倾夺。故称高必因於下,又有高之者;称下必因於高,又有下之者。又高则所高非高,又下则所下非下。如彼代间,凡诸名位递为臣妾,亦复无常,是皆空故,故无定位。夫高下之设,名形势位,性智才业,万殊之中,皆有高下,则不独拘於名位也。但高忘其高,下忘其下,各安其分,守以天常,则无倾夺之事矣。臣者,男子之卑称;妾者,女子之卑称。卑伏於人,故称臣妾。名位之说,盖以广戒群情也。言尊卑之道,各安其分,不相倾夺,则保其始终,若弃卑而慕其尊名,厌下而图其高位,不安素分,祸败随之。故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可不戒乎?
和合空也。五音相和成曲者,谁总彼众声,则能度曲。如代间法皆和合成,即体非真,是皆空。故将欲定其美恶,岂云达观之谭?夫天地噫气而众籁作焉,律吕合和而众乐生焉。声之作也,美恶随之,故有安乐怨怒、哀思惉懘之别也。然此别者,人事强而随之,政化因而应之。於达观之士,忘其善恶矣。随变责实,谓之妄情。美恶都忘,方为达道。达道之士虽天地之大,万物之殷,犹无有也。《乐记》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心感於物,而形於声,声相应故成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故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怒心感者,其声粗以厉;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是以先王慎其所以感,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心,政以壹其行,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声音之道,与政通矣。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征为事,羽为物。五者不乱,则为惉懘之音也#1。理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宫乱则荒,其君骄;商乱则陂,其官坏;角乱则忧,其民怨;征乱则哀,其事勤;羽乱则危,其财匮。五者皆乱,递相凌谓之慢。郑卫者,乱世之音,比於慢。桑间濮上者,亡国之音,其政散,其民流。夫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也。唯君子能知乐。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不知声者不可以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者,几於礼矣。子夏对魏文侯曰:郑音好滥淫志,宋音燕安溺志,卫音趣数烦志,齐音傲假骄志。四者害其德,非正声也。《春秋》晏子对齐景公曰:先王之济五味,以和五声,以平其心,以成其政,声亦如味矣。一曰气须气以动也,二曰体舞象文武也,三曰类风雅颂也,四曰物以四方之物成器也。五声者,宫商角征羽也。六律者,黄锺、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也。六吕者,夹锺、林锺、仲吕、应锺、南吕、大吕也。律主於阳,吕主於阴也。七音,武王伐纣所制也。自午及子,制七日为七音。八风,八方之风也。东方曰明庶,东南曰清明,南曰景风,西南曰凉风,西方曰阎阖,西北曰不周,北方曰广汉,东北曰融风也。九歌者,六府三事,九功之歌也。清浊小大、短长疾徐、哀乐刚柔、迟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成也,以相济也。君子听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而后几於道矣。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夔始制乐以赐诸侯理国之道。以音而知理乱,故吴公子季札历听三代古今之乐,而知其兴废也。修身之士,闭视反听,以听无声,然后可与言道矣。
六者相达,递为名称。亦如美恶非自性生,由是妄倩,有此名故。此明三时空也。日夜相代,代故以新,如彼投足,孰为前后?则前后之称,由相随立名。名由妄立,谁识其神。过去未来及以见在,三时空。故旋旋迁改,亦美恶无定名也。
前后之别,生於变动也。不变不动,谁后谁先。既有相随,乃分前后。达观之士,泯尔都忘。世间之法,彰其别尔。投足者,举步之谓也。步之举也,孰后孰初。明於此者,乃绝前后之竞矣。老君伤悯世俗流荡不还,争起妄情,忘其中道,历指六事,以化愚迷耳。夫中道者,非阴非阳,无偏名也。处天地之间,傲然自放,所遇而安,了无功名而反乎道本。虽尧桀之殊,生死之变,是非之别,寿夭之异,荣贱之隔,哀乐之感动,古今之递代,皆忘之也。不知尧桀之殊,忘美恶也。不知生死之变,忘有无也。不知是非之别,忘难易也。不知寿夭之异,忘长短也。不知荣贱之隔,忘高下也。不知哀乐之感动,忘音声也。不知今古之递代,忘前后也。处乎无是之乡,立乎不疾之途,遭之而不违,过之而不守,调而应之以道也,益之而不加益,损之而不加损,此了乎中道之士,忘前后之别,忘变动之机矣。
彭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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