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神话
德·塞托等著，冷碧莹译
选自《日常生活实践2：居住与烹饪》，南京大学出版社，年。
艺术表达大众化是使城市产生新美感的必要条件，在这种前景中，有两个体系特别需要注意：动作和叙述。这两个体系的特征都是在一连串已完成的行为中表现出来，并且各自具有专用词汇。通过两种不同的方式——一种是结构方面的，另一种是语言上的，动作和叙述可以操控物体，让它们移动，改变它们的分配情况和使用情况。动作和叙述都是些“零碎的东西”。和列维一斯特劳斯在神话中发现的模式是相符的。它们将过去的片断和现在的篇章结合在一起，发现其中的联系，以便从中得出内蕴的轨迹，将它们分为系列（动作的发展，叙述的路线），在系列中，相反的一面也具有象征意义。
如果人们想通过“档案记录”来了解现在仍然有用的一些东西的过去情况，那么动作才是一个城市真正的档案记录。它每天都在改变城市的面貌。动作在城市的过去历史中刻下了上千道印迹，尽管这些印迹现在已经不知其名了，但它们曾真实地在城市中存在过。这些印迹可能是：一个马格里布人住在低租金公寓中，一个罗德兹人开了家酒吧饭馆，一个马拉科夫本地人在地铁中行走，16世纪的女孩穿着蓝色工装裤，一个过路人用图画表现自己阅读通告的方法。所有这些“借助”动作的艺术都应该通过“修复”得到支持，它们在不同地点和不同物体上使用时意义也是多样的。怎样为这些艺术提供更多的广场、街道或住宅呢？制定改革策略的进程表。对于富裕家庭来说，改革策略经常会使他们的生活脱离街区，街区实际上成了“坟墓”。
关于行走、穿衣、住处、厨房的无声无息的历史漫不经心地影响着居住区；这些历史在居住区里留下了一些现在已杳然无踪的记忆——儿童时代的记忆，家庭传统，记不清日期的事件。这些也是城市中叙述的“工作”。叙述存在于咖啡馆中，在办公室里，在高楼大厦中，它渗透进了很多不同的空间。它在有形的城市之外制造了一个卡尔维诺口中的“无形的城市”。叙述利用物体的词汇和大家熟悉的词语创造出另外一个天地，这个天地时而奇妙无比，时而罪状累累，时而令人生畏．时而合法可信。由此，叙述使得城市“可以想象”，它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城市，尽管影响的深度我们无从得知。叙述还使得城市产生各种变化。叙述是城市的钥匙：它让人们得以了解神话传说中城市的样子。
叙述还是一种强有力的工具，运用在政治上时可能会具有极权性。即使纳粹主义不是叙述开始实行时的目标，纳粹主义也是通过叙述形成的。叙述会让人相信。让人去实施宣扬的内容：无论是关于罪行的叙述，还是关于盛宴的叙述；无论是关于种族主义的叙述，还是关于沙文主义的叙述；无论是街道上的传说、郊区的神话，还是对各种可笑或邪恶的事情的叙述……叙述在城市的可信性上实行了民主管理。政治力量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利用叙述为自己服务。传媒工具可以做得更好。城市规划者也曾尝试在新的建筑上运用这种方法：比如说拉德芳斯，勒沃德勒伊。没有传媒工具的话，新的居住区仍会是一片荒凉。通过叙述这些地点的历史，这些地区就变得可居住了。居住，就是叙述的结果。因此，鼓励或改进这种叙述也是修复工作的任务。必须唤醒在街道上沉睡的历史，历史有时只是一个简单的名字。有时又像仙女的纱衣一样被折叠了塞在顶针内。
当然，城市中绝不会缺少叙述。比如说广告就是其中的一种，它利用消费资料词汇扩展了在我们的希望和记忆中存在的传说。它也通过街道和地铁通道摧毁了我们无穷无尽的英雄史诗。墙上张贴的广告打开了通往梦想空间之门。可能从来没有一个社会能从如此丰富的神话传说中受益。城市是一个上演着叙述争夺战的剧院，就像希腊城邦曾是诸神的战场一样。在我们这个时代，以电视和广告形式出现的叙述压垮并粉碎了街道上或居住区中的小型叙述。这样就必须通过修复工作来挽救这些小型叙述。修复工作已经这样做了，通过记录和传播在面包店、咖啡馆或屋子里讲述的往事回忆。但是，同时这些回忆也被从它们原来的所在地连根拔起了。节日、聚会、安排在居住区或大楼内的“谈话地点”，这一切让叙述有了生根发芽的地方。如果“事件就是人们叙述的样子”，那么城市就没有历史了，城市只有在保持了所有回忆的情况下才能生存下去。
建筑学家格兰巴赫最近说过，他想建造的新城可能是“新城建成之前曾经存在过的城市的废墟”。新城也可能是一座从未存在过的城市的废墟，回忆并没有自己的地盘，不会自己产生。实际上所有真正的城市都符合这种规则。城市是一种神话。人们曾经说过，巴黎的发展过程是一段“代替的历史”。安娜·寇克蓝，阿兰·梅当还有其他很多人都用不同的方式对准了城市中诞生陌生感的温床。这意味着修复工作并不知道自身让什么“回归”了一一或者说不知道自己摧毁了什么——如果修复工作开始着力于恢复改善无法捉摸的回忆中的片断和篇章的话。我们经常能在城市工作中发现这些回归的东西，修复工作只能为此提供一些相应的石头标记，用于这种情况的词语也是如此。
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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