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与一位老友聊天,说他总掉头发,头顶越来越稀疏了。我说,您这叫“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了,很正常啊,我们现代人想象的老子画像,不也是个秃顶吗?
老友哈哈一笑,说,真实的老子不应该是那样的。他老人家清心寡欲,没有烦恼,怎会脱发?况且人家也不像孔子费心编撰过诗书礼易春秋等几个大部头著作,也无心于天下俗务,不可能变成秃顶啊。我虽然喜欢研读老子,但是没有真正的修炼,还是俗人,整天争贪算计,劳心费神,最废头发。
现代人想像中老子应该秃顶我说,脱发的原因很复杂,未必用脑过多压力过大的人就一定脱发。也许还有遗传问题,或营养问题等等。再者,你看佛家,干脆不要它,三千烦恼丝,何必太放在心上。
脱发的原因很复杂话题一转,我们谈起了为学日益和为道日损的关系。他认为,为学就是研究外在知识,为道就是提升内在的境界。我觉得,持这种观点的人虽然是主流多数,但是值得商榷。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为学是学什么?老子没有说。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什么?孔子也没有说。但是从《论语》的其他章节,我们可知“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文者,诗书六艺之文。行者,洒扫应对进退之节。其中的六艺,即礼乐射御书数。
我们判断,诗书六艺,洒扫应对,应该是当时学者的主要课程。那么,诗书礼乐和洒扫应对,算是外在的知识吗?毋宁说,这是文化的传承与生活的训练,是成人的德育。学而时习,就是随学随做,将礼乐文明无不落于实践。在生活中处处循礼正心,这正是一种高明的心性修养工夫。也就是说,随着为学日益,其心灵也会越来越纯净,杂念妄念越来越少,对道的体悟越来越清晰。于是从心底生起自在舒畅,不亦说乎。
地不在偏,心静则明为学便是格物,为道便是致知。致知在格物,为道便在为学,不为学不足以为道。如此,就将《道德经》“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论语》“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和《大学》“致知在格物”贯通起来,也便于理解《大学》的传五章。
原始《大学》文献的传五章已经散佚了,朱子为了方便后学参悟,便引用程子的话来解释“致知在格物”,并不能作为经文,只是参考。但是多年来我一直不太明白这一章“物之理”与“心之知”的关系。今天与老友的闲聊无意中让我有一种思考。格物便是为学,致知便是为道,岂不明白晓畅?
二程夫子中的程颐为《大学》补经传五章全文如下: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此谓物格,此谓知之至也。
朱子引用程子的话补充解释致知在格物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并非是指客观事物万有引力、能量守恒之类的科学原理,而是人类应该如何认识、对待事物,即当然之理。“即物而穷其理也”,就是从我身边的人、事、物中来实践它的道理。比如父子关系为一事,其已知之理(礼)是父慈子孝。依理(礼)而行,为父者只要慈,为子者只要孝,理得于心则安,安则清,清则明,明则纯,别无杂念。
人心之灵莫不有知,并非是说人心储存着知识,所谓“知”,是心灵的一种机制或本能,只有人的心灵具备认知这个世界实相的能力。认知世界的实相,相当于人的意识增加了一个维度,把种种人事物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致知,就是要开发出这个能力。这个过程,也叫悟道,结果是道与心合,心即理。
悟道,心即理心灵的这种本能,最怕私心杂念蒙蔽。但人的日常生活又少不得上有老下有小,内有家务外有事业,能不思前想后吗?如何既保证入世的生活,又能少思寡欲呢?就要格物,要循礼。循礼的过程中,人心踏实,澄思静虑,使礼所体现的理真正融合入心。礼者理也。循礼,便是穷理。但是,要循礼,就要学礼,就要习礼。这就是为学。
当然,礼不仅是生活行为规范,广义的礼还包括音乐,舞蹈,习俗,甚至整个文明。
在生活中随方就圆,才能真正的静心人每天要处理很多事,接触很多人或物,都要依礼对待,使所有的人事物得到应有的安顿,这便是物各付物,各归其位,止于至善。
老子说,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这句话,不恰好在说格物致知吗?
归根曰静,静曰复命。老子格物的方式,未必是是循礼。但是儒家的循礼,确实是穷理之妙法,见性之天梯。
回到老友的问题,无论是为学日益,还是为道日损,都不应该以牺牲健康为代价。如果一个人本来头发浓密,忽然间开始脱发严重,那一定遇到某种巨大的压力、焦虑。确实应该学一点国学,修修心了。
如果不是遗传的谢顶,应该修修心了转载请注明:http://www.mengjialaguos.com/ddjqw/14498.html